专题：2021年稀土市场分析

2021年，中国稀土迎来了久违的大牛市，稀土产品价格快速上涨后，持续高位运行。全球稀土市场也同样处于高位运行状态，包括我国在内投放的新增供应，并没有显现出明显的填补需求空缺的作用，年末时主要稀土产品的价格依然继续保持涨势。显然，2021年的稀土产业并没有准备好应对需求快速增长的新变局，供需双方均无法准确预测下游主要应用领域的增长方向。飞速发展的市场，给稀土产业重新描绘了一幅光明的前景，也给上下游协调发展提出了重要的挑战。稀土上游产业和下游产业，都要面对稀土产品价值重估带来的阵痛。

  在新冠疫情之下，全球各国都受到了巨大的影响。疫情除了直接影响人们的健康，也对各国的经济和生活带来了深刻影响。2021年，美国和欧洲的持续性补贴和货币宽松政策，导致通货膨胀率飙升。美国的补贴政策更是引发了用工荒，导致其国内供应链断裂。而国民精神层面的差异，更是催生两种截然不同的疫情防控策略。西方世界的绝对个人主义和自由主义导致严格的疫情防控措施成为政治不正确，始终无法彻底实现病毒清零，最终产生了“躺平”的群体免疫策略。尽管躺平的代价是易感染人群高企的死亡率，但却成了这些国家试图恢复经济，摆脱困境的共同选择。纵观全球，2021年中国在疫情防控和经济恢复方面无疑是最佳的范例。

  疫情防控层面，中国人用坚韧的行动证明了新冠病毒是可以战胜的。有序和坚决的动态清零政策有效地平衡了疫情防控和经济效率的关系，不仅没有出现疫情的大规模扩散，保护了全国人民的生命健康。同时，稳定的国内环境是国内形成了稳定生产和供应的比较优势。海关数据显示，2021年累计出口金额217347.6亿元，较2020年增加了21.2%，这与稳定的生产经营环境密切相关。

  经济层面，中国经济的复苏水平居于世界前列，并没有出现如丑化疫情防控者所说的不可估量的经济代价。国家统计局初步核算数据显示，全年国内生产总值1143670亿元，按不变价格计算，比上年增长8.1%，两年平均增长5.1%。分季度看，一季度同比增长18.3%，二季度增长7.9%，三季度增长4.9%，四季度增长4.0%。分产业看，第一产业增加值83086亿元，比上年增长7.1%；第二产业增加值450904亿元，增长8.2%；第三产业增加值609680亿元，增长8.2%。全年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440823亿元，比上年增长12.5%；两年平均增长3.9%。全年全国固定资产投资（不含农户）544547亿元，比上年增长4.9%；两年平均增长3.9%。分领域看，基础设施投资增长0.4%，制造业投资增长13.5%，房地产开发投资增长4.4%。全国商品房销售面积179433万平方米，增长1.9%；商品房销售额181930亿元，增长4.8%。

  稀土行业在2021年迎来了近些年来最好的市场环境，下游需求持续稳定增长，全年稀土产品价格高位运行。在此背景下，上下游之间的协调成为关注的重点，特别是稀土功能材料在后期开始承受来自上游和下游的双重压力。不过，在行业主管部门的协调下，协调发展正在有序推进。

  2021年12月，中国稀土集团的成立再次拉开了稀土产业改革和调整的序幕。因应全球稀土资源供应格局的变化和中国稀土产业结构的转变，面对新形势和新目标，中国稀土产业正在蓄力谋划新动作。在此，对2021年稀土市场相关信息进行梳理和回顾，为行业建设者提供一份参考资料。

  一、稀土开采、冶炼分离总量控制指标及相关政策

  2021年的全球稀土格局已经与十数年前大相径庭，从中国独大，完全转变成了中国、美国、澳大利亚和缅甸为主导的多元供应格局，除了主要供应国以外，俄罗斯、印度、布隆迪、越南等国家和地区也保有了一定份额的供应量。伴随供应结构而来的是21世纪第一次稀土价值重估，作为主要的稀土资源供应国之一，中国坚定的环保政策保护了不可再生的稀土资源，也使稀土产品的价格中包含了本应存在的环境成本。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实际上促进了国际稀土供应市场的合理竞争，也使美国和澳大利亚的稀土资源得以重新进入市场。2021年，火热的稀土市场刺激了全球稀土供应商扩张产能，但是主要的新增产能依然局限在了现有的主要稀土供应国之中，此前潜力巨大的稀土资源开发进展并不明显。对此我们提出了两点思考，一是稀土资源的新增供应会在未来几年内爆发。  二是我们对稀土资源的稀缺性是否需要重新评估。

  2021年工信部和自然资源部分别于2019年2月20日和2021年9月30日，分两次下达了“稀土开采、冶炼分离总量控制指标”。2020年度全国稀土开采、冶炼分离总量控制指标分别为168000吨、162000吨，均比2020年增加20%，增幅较前一年度大幅度增加。本次总量控制指标的调整有两个特点，首先是离子型稀土矿的开采指标连续第二年没有做调整，保持了2019年的水平。其次，岩矿型稀土矿调整增量依然不是在各大集团间进行平均分配，而是根据实际情况进行了增减调整。2021年稀土开采和冶炼分离总量控制指标增加了28000吨的额度，主要分配给中国南方稀土集团有限公司和中国北方稀土（集团）高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其中南方稀土的稀土开采增量4.29%，二北方稀土则占到了95.71%。2021年总量控制计划下达的时间与2020年相近。在分配方式上，继续采用上下半年平均下达的方式。

  在政策层面，2021年1月1日，工信部发布关于“财政部 工业和信息化部 科技部 发展改革委关于进一步完善新能源汽车推广应用财政补贴政策的通知”。主要包括：坚持平缓补贴退坡力度，保持技术指标门槛稳定；做好测试工况切换衔接，实现新老标准平稳过渡；进一步强化监督管理，完善市场化长效机制；切实防止重复建设，推动提高产业集中度。但是这一政策并未对后续新能源汽车的销量有实质性的影响。

  2021年1月15日，工信部发布关于“公开征求对《稀土管理条例（征求意见稿）》的意见”的通知。3月1日，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举行新闻发布会，工信部部长肖亚庆就工信部起草的《稀土管理条例（征求意见稿）》（下称“《管理条例》”）回答媒体提问。肖亚庆谈到，中国是稀土大国，资源量最多，出口的也最多。首先，有一个现象值得我们关注，我们稀土没卖出“稀”的价格，卖出了“土”的价格，就是因为恶性竞争、竞相压价，使得这种宝贵的资源浪费掉了。第二，有机会可以看一看我们稀土生产企业，确实有不少环保问题，当地群众反映非常强烈。因为稀土市场好，就使劲的采、使劲的挖、使劲的炼，环境保护方面有很多反映。第三，稀土为什么叫稀土，是因为它是稀有的资源，现在无序的开采、资源的浪费，有的只采最富裕的那块，中国话叫“挖白菜心”，把最好的采走了，资源综合利用效率很差，从长期来看，用几年没有了，资源综合利用也会有问题。第四，稀土发展低水平重复非常多，而高水平的稀土产品确实还比较少，这样不利于技术创新和科技进步。所以这方面我们应该向日本的企业学习，日本的很多企业在稀土的高端化方面做了很多工作。

  2021年10月29日，工业和信息化部、市场监督管理总局联合印发《电机能效提升计划（2021-2023年）》。《计划》提出，到2023年高效节能电机年产量达到1.7亿千瓦，在役高效节能电机占比达到20%以上，实现年节电量490亿千瓦时，相当于年节约标准煤1500万吨，减排二氧化碳2800万吨。推广应用一批关键核心材料、部件和工艺技术装备，形成一批骨干优势制造企业，促进电机产业高质量发展。

  2021年12月29日，工业和信息化部、科技部、自然资源部等三部门联合发布《“十四五”原材料工业发展规划》。工信部原材料工业司副司长常国武表示，稀土是不可再生的重要战略资源，是改造传统产业、发展战略性新兴产业不可或缺的关键元素，在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中有非常高的应用价值。经过几十年努力，我国建成了涵盖矿山开采、冶炼分离、产品开发、终端应用的稀土全产业链体系，成为全球主要的稀土生产国、应用国和出口国。“十四五”时期，我部将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完整、准确、全面贯彻新发展理念，持续优化产业发展环境，强化创新引领作用，推动绿色化、智能化、高端化转型。

  政策层面可以看出，国家对稀土产业保持高水平的关注度，面对新形势、新格局提出了新要求。

  二、2021年稀土市场趋势分析

  2021年新冠疫情对全球经济的影响总体趋缓，各国都开始了经济恢复的步伐，需求和消费稳步增长，供应链终端的情况有所好转。但是，由于疫情防控策略和能力的不同，各国经济恢复的速度和恢复的机制各不相同。2021年，中国经济结构相对合理，工业产业链完整的优势得以凸显，在疫情防控能力强大的保护下，绝大部分产业出现了快速增长，甚至出现了局部过热的局面。2021年国内出口势头良好，部分行业出现了海运不足的现象。2021年中，全球范围内出现了一次大规模的能源和原材料涨价潮，给产业链各个环节带来了不同程度的影响。对于稀土产业而言，得益于国内新能源汽车产业的大爆发，以及全球范围内风电、节能环保等领域需求的持续增长，总体维持了高速增长的态势。

  2.1 总体趋势

  十余年来，在中国各方的努力下，全球稀土供应格局发生了显著的、根本性的变化。从中国几乎单独承担全部稀土供应，转变为了中国为主的多元供应格局。与之对应的是，不计环境代价的恶性竞争逐步绝迹，稀土产品价格基本回归合理水平。包括中国企业在内的稀土资源开发企业，基本可以通过资源生产获得环境补偿和资源成本，国外稀土资源也开始变得有利可图。中国以负责任的态度使全球稀土资源的供应更加稳定和多元，促进了全球稀土产业格局的优化和全球稀土产业分工的完善。

  我们可以从图1镨钕产品的价格走势看到，以2011年前后为分水岭，之前是处于低价恶性竞争时代，之后进入了较为公平的合理竞争阶段。2011年前后的价格快速波动，可以理解为两个阶段转变时的紊乱阶段，仅能反映稀土短期供求关系。长期的均衡价格还要看2013年以后的趋势。2013年到2020年稀土产品较之2010年以前上了一个台阶，更好的反映了稀土资源的价值。2021年稀土产品又出现了一次快速的上涨，虽然涨幅不及2011年，但是由于此次上涨主要来源于需求拉动，显得更加稳固。

图2 2008-2021年稀土矿产品价格走势

  图2所示，碳酸稀土、中钇富铕矿、氧化镝的价格走势与镨钕产品的价格走势相近，主要的稀土产品和稀土矿产品的价格在长期趋势上保持了良好的一致性。

  2.2 2021年价格月度波动趋势

  2021年稀土产品价格总体上在需求强力拉动下持续增加，新冠疫情几乎没有对稀土市场的走势产生任何影响，当然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全球稀土功能材料的主要部分都在中国，而中国的产能在强大的疫情防控体系保护下，基本上没有受到疫情的影响。总体而言，2021年上涨程度比2020年要大得多，如下分别进行简要分析。

  稀土产品价格上涨对上游矿产品的需求也持续增加。从矿产品看，疫情对其价格存在一定的影响，其中对轻稀土的影响要比重稀土的影响小得多。全年仅在第三季度短暂调整，其余时间稀土矿产品均快速上涨。

  如图4所示，中钇富铕矿在1～4月份一直上涨，4～6月份向下调整，但是6月份以后开始了持续上涨，年底达到了数年来的最高位。碳酸稀土总体趋势上与中钇富铕矿相似，其微妙的差异在于碳酸稀土对于市场的敏感程度低很多，所以出现了一条非常平滑的上涨曲线。

  如图5所示，对于镧铈产品而言，由于其长期的结构性过剩特性，使其在稀土矿产品因为价格增长而扩大供应量的时候反而会出现价格下行的趋势。但是2021年这一趋势并不明显，这是因为除了主流的镨钕产品需求大幅度增加以外，镧铈产品的需求也出现了高速增长的趋势，催化、抛光、稀土储氢材料都出现了非常客观的上涨，抵消了大部分相对过剩带来的降价因素。

  如图6和图7，与磁性材料相关的镨钕、铽鏑产品，在2021年因为其各自在磁性材料中的作用和可替代程度的不同走出了略有不同的价格趋势。其中镨钕产品在年初开始走强，5月份有所调整，6月份以后则一路走强，年末镨钕合金达到了100万元以上的价格。

  铽、镝产品在大趋势上和镨钕产品基本一致，但是铽产品的波动幅度比镝产品大得多，上涨的刚性也要更强。这主要还是由于铽比镝的可替代性更低，且稀缺性更高。

  氧化铕产品由于需求情况没有得到明显改观，仅在2021年年中受到了短期影响，这与2020年的情况相近。

  总之，2021年除去应用量极小和应用量已经大幅度萎缩的产品外，主要的稀土产品均有大幅度的增长，并且这些增长的来源主要是下游需求拉动。在全球稀土增量十分可观的情况下（大约5～6万吨），稀土产品的需求依然坚挺，并且在年终也没有显现出弱化的趋势。

  三、2021年稀土出口情况分析

  2021年稀土出口情况良好，有较大幅度增长。据海关公布的统计数据，2021年全年共出口稀土及其制品10.79万吨，较2020年增长37.98%。出口金额约37.73亿美元，较2020年增长74.11%。其中出口稀土4.89万吨，较2020年增长38.14%。出口金额约6.34亿美元，较2020年增长84.30%。稀土在出口量和出口金额两方面的占比分别为45.32%和16.80%，占比都有所增长，其中稀土涨幅更大。折算后，每吨稀土平均价格为1.30万美元，上涨34.02%。

  与之相对，2020年全年共出口稀土及其制品7.82万吨，出口金额约21.67亿美元，其中出口稀土3.54万吨，出口金额约3.44亿美元，稀土在出口量和出口金额两方面的占比分别为45.27%和15.87%。折算后，每吨稀土平均价格为0.97万美元。

  2021年稀土及其制品的出口规模和价值同步上涨，稀土占比有所上涨，直观原因是稀土产品价格的上涨，深层次原因则在于中国稀土产业结构的主导地位。由于中国稀土产业提前实现了产业升级，不再依赖于稀土资源的简单加工，同时国内保留了较为可观的稀土资源供应，因此在全球供应链受到新冠疫情影响的情况下，依然能够保持稀土产业的良性运转。同时，数量稳定，且产能弹性较大的自有的稀土资源供应保证了稀土产业链的原料安全，避免了全球资源产品涨价带来的直接冲击。这是2021年中国稀土产品继续保持良性发展的深层次原因。

  从时间角度看，除了2月份春节期间的季节性下降外，2021年稀土和稀土制品的出口量在全年保持了较为稳定的趋势，基本上没有大起大落，仅在年底时有一次较大的波动。稀土和稀土制品出口金额的发展趋势却有一定的差异。首先两者运行的总体趋势都是上涨，这与稀土产品价格的上涨密切相关。但是稀土产品的波动性显著大于稀土及其制品的波动性，这也显示出原材料的价格弹性更大，而下游的收益更有保障。

  如上图所示，2021年稀土出口价格波动较大，但是明显低于2020年的波动幅度。考虑到统计口径包含了各种类别的稀土金属和稀土氧化物，结合前述的稀土价格趋势，可以判断每个月出口的稀土产品种类变化依然较大。

  四、2022年稀土市场展望

  2022年面临着非常巨大的挑战，国际经济政治局势在累积了大量疫情带来的因素的影响下，变数逐渐增大。经济层面，美国和欧洲高企的通货膨胀率，对消费市场的影响很大。而加息则要面对资本市场的大幅波动，这使包括美联储在内的各国央行的决策踌躇不决。

  稀土行业上下游也是唇齿相关，所以稀土产品的价格没有无休止上涨的理论基础。因此，2021年稀土行业面临的最大风险是持续了数月的价格涨势何时调整，调整幅度多大。稀土上下游协调发展的问题将再一次成为整个行业的关注焦点，与之相关的还包括中国稀土供应安全、如何利用国外稀土资源等议题。很明显，疫情的冲击带有极大的偶然性，一方面疫情推动了对稀土功能材料需求依赖性较大的节能、环保终端产品的需求，加速了消费结构的转型。另一方面疫情影响了全球稀土资源供应的常态，将资源供应安全问题摆在了各国面前。

  2022年上半年，稀土终端应用的需求仍然会保持良好的势头，如新能源汽车产业虽然普遍出现了价格上调，但是销量依然维持了较高的增速，风电等领域的势头也没有消弱的迹象。由此我们推测2022年上半年稀土产品价格依然将保持高位运行。下半年的变化因素较多，全球经济复苏的程度，各国应对累积经济问题的效能，国际政治争端的处理，都将成为影响全球经济复苏的不确定因素，下半年需求能否持续增长还难以判断。因此，我们依然建议稀土上游企业可以适当的扩展二次资源利用方面的研究和投资，但是审慎地扩展一次资源的产能，防止市场波动带来的投资风险。